锁链被解开的声响，伴随着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，打破了死寂。

我费力地掀开眼皮，逆光处，一个明黄的身影逐渐清晰。

太子李烨，他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的温润模样。

他身后跟着的，是苏妙然。

“倾然，孤来看看你。”

他来到床边，声音是惯有的温润，此刻听在我耳中，却像毒蛇的信子。

“你受苦了，”他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痛惜，“孤给你带了上好的雪参，你好好养伤，早日好起来。”

我盯着他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，想笑，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口，痛得我几乎再次昏厥。

好起来？好起来做什么？

继续看着他们恩爱缠绵，还是等着他大发慈悲，将我接入太子府，做他见不得光的玩物？

他见我不语，伸出手，想抚摸我的脸颊，带着他惯有的施舍般的温柔。

我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偏头躲开，宁愿扯动断筋的痛楚，也不愿被他碰触分毫。

他的手僵在半空，脸上那悲悯的表情出现了裂痕。

一个娇柔的声音适时响起：“姐姐，你这是做什么？太子哥哥也是一片好心，你怎么能……”

我的目光越过李烨，落在苏妙然身上。

她娉娉婷婷地跟在太子身后，身上穿着的，是云锦霓裳裁剪的新衣。

我的瞳孔骤然收缩！

那是陛下当年亲赐给我母亲的，全京都，仅有两匹！

父亲说，母亲一直没舍得用，想要留给我做嫁妆。

如今，它却被苏妙然做成了新衣，还穿在了身上！

她朝着我得意一笑，见太子面色不虞地看着我，又柔顺地开口，嗓音甜腻：“姐姐许是还未缓过神来，殿下的一片苦心，姐姐日后定会明白的。”

她说着，故意抬手掠了掠鬓边的碎发。

一支金光闪闪的凤钗，赫然簪在她发间。

那凤钗……

正是我及笄礼上，太子亲手为我戴上的那支。

如今，它戴在了苏妙然的头上，而我，却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囚笼。

胃里一阵翻江倒海，恶心得我几乎要呕吐出来。

太子见我脸色难看，又开始他那虚伪的安慰：“倾然，你别多想，等你伤好了，孤会接你进府……”

“滚。”我打断他的话，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，却异常清晰，“别脏了我的地方。”

屋内一瞬间寂静。

太子脸色骤变，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具终于再也维持不住。

他站起身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：“苏倾然，孤好言相劝，你莫要不知好歹！”

“孤能许你贵妾之位，已是看在往日情分，你若再这般疯癫，休怪孤不念旧情！”

我嗤笑一声，眼神轻蔑。

旧情？他也配提旧情？

他被我的眼神彻底激怒，俊脸涨得通红，猛地一甩衣袖，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。

苏妙然紧随其后，在踏出房门的前一刻，她回头，冲我露出一抹得意而淬毒的笑容。

那眼神仿佛在说：看，我赢了，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了。

我死死盯着她头上的凤钗，盯着她身上那件云锦霓裳。

房门被重重关上，隔绝了外面的光亮。

黑暗中，我咧开嘴，无声地笑了。

眼泪混着血水，从眼角滑落，没入肮脏的枕褥。

小说《归凰》 第2章 试读结束。